今头条!爆成她这样,也难逃审判?
《漫长的季节》留下了漫长的余味。
距离这部剧收官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,打分人数已经突破了 50w 并且还在持续增长,并且在诸多争议之下,仍然保住了 9.4 的高分。
【资料图】
如果说《狂飙》是 2023 年第一爆剧,那《漫长的季节》就可以说是神剧了。关于这部剧的解析,相信大家已经看过很多了。
有人在其中看到了失落的东北,桦钢是东北的化身,主人公王响则是千千万万个东北工人的缩影;
有人在其中看到了命运的无常,从 1997 到 2016,人物跟随着时代浮浮沉沉,命运面前每个人都是弱者。
当然,还有近几年的文艺作品都绕不过去的 " 爹味 " 审判。爹不爹?究竟怎么个爹法?创作者有没有 " 厌女 " 倾向?剧里的女性角色是不是一种刻板印象?每个问题都可以让持不同意见的观众大吵八百回合,而在这些声音中,剧中的女性角色也渐渐面目全非。
与其围观吵架,不如问问,当我们讨论这部剧里的女性角色时究竟在讨论什么?01 罗美素
导演在第一集里用了大量镜头来唤起观众对那个年代的记忆,茂盛的玉米地、火车的煤烟和鸣笛、热气腾腾的澡堂 .......
但直到罗美素出场,我才真正体会到生活的质感。即使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上,她好像也有操不完的心,儿子少吃了两口饭、厂里还没给自己报医药费、眼皮跳是不是什么要发生什么坏事的预兆 .....
絮叨的、琐屑的、无足轻重的,却又真实到像是会出现在每个人生活中的背景音。常年的病弱加上时代局限,罗美素这个中年妇女的形象似乎不怎么讨喜。
她会在丈夫和 " 人浪 " 的表妹说话的时候找理由把他叫回来,完全不给好脸看;也会在大夫拒绝给她拿药的时候在公众场合撒泼打滚,无丝毫体面可言。
她还有点子迷信,厂里死了人、儿子心不在焉,她想到的解决办法是请人来家里做法。王响和王阳这对父子,在某些时刻对罗美素流露出来相似的厌嫌——" 你别叫魂了 "" 别嗷嗷了 "
表面上看,罗美素在这个三口之家里处于最弱势、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一方。但她又偶尔会显现出让人刮目相看的一面:当王响还在因为龚彪这个大学生的示好举动飘飘然时,罗美素一句话就点出了龚彪的目的性。
王阳排斥父亲给出的进厂安排时,也是罗美素,她既能站在王阳的角度上理解儿子的不甘,又能看透自己这代人的局限性,反过来劝慰王阳。在冲突激烈的父与子中间,罗美素小心翼翼维持着这个家的平衡。导演辛爽在采访中谈到:" 只要看得细一点,会发现王响家做主的人是罗美素,不是王响。王响他只是说话的方式(大男人),但是他们家所有重大的决策都是罗美素在做。"
比如给厂长送礼这件事,送礼的是王响,但送不送、送什么其实都是罗美素决定的 ↓
很多人嫌弃王响这个角色爹味儿,但你以为罗美素就不嫌弃吗?剧里有一场戏,王响智斗邢三,事后向罗美素洋洋自得地吹嘘,越吹越高兴、越吹越陶醉,而罗美素全程敷衍,真正在乎的其实只有 " 你(指甲)崩我毛衣上了!"
(说这句台词的时候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一点 hhh)这是全剧里我认为的妙笔之一,日子不是某种主义和另一种主义在过,而是两个具体的人在过,爹有张良计,娘有过墙梯,凑合着过吧,还能离咋地。
罗美素愿意周全王响的面子、忍受他的大男子主义,是因为对这个小家庭的爱护、看重,她的 " 叨叨 " 也是无时无刻都在操心着这个家的不安定因素。
王阳死后,这个家破裂、 崩塌,罗美素无需也不愿再忍受王响的强势和专制,
而死亡是她能选择的最决绝的报复。02 殷红
作为女主沈默的镜像,殷红出场的次数并不多,却场场让人印象深刻。
第一场戏,帮李巧云解围,并在回家的车上结识了沈默;
第二场戏,因为沈默的头花吸引到了港商卢总,两人发生关系后却发现他只是想通过自己认识沈默,殷红没有答应,以一句 " 我们是朋友 " 婉拒了对方的要求。从这两场戏能看出,殷红身上有一种粗糙的 " 江湖气 ",这种江湖气能让她熟稔地应付各种三教九流,也让她拥有一种朴素的仗义。但这种 " 仗义 " 终究还是让给了 " 利己 "。
编剧潘依然在创作时思考殷红到底在追求什么,直至找到一个东西——殷红腰间系着条挂着铜钱的红线。
一种在 " 维多利亚 " 这样的场所工作的女性常常佩戴的饰物,代表着对 " 上岸的机会 " 的渴望。
从之后的剧情中能看出,殷红很早就开始在现实世界单打独斗,生父不详,母亲被劣质煤气罐炸伤然后自杀,亲戚基本和她没什么来往,所以沈默才能假冒她的身份很多年而不被拆穿。飘摇的身世让殷红始终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,而 " 上岸 " 意味着有依有靠、稳定安宁。第三场戏,她先是拒绝了明明自己也有好感的傅卫军,
又在被卢总暗戳戳 " 羞辱 " 了之后看清了两个人关系的实质。这场戏短暂却精炼,如果说这之前的殷红还对被有钱男人打捞上岸这件事抱有一丝幻想,那这场戏之后,殷红的幻想全然破灭,留下来的只有本能。给沈默设局是,试图从沈默手里拿走八十万也是。
殷红曾如此渴望成为沈默,那个穿着白裙子、坐在钢琴边、看起来纤尘不染的大学生,沈默在她眼中也是 " 上岸 " 这个词具象化的一种。
但她不知道的是,沈默脚下踩的是深不见底的沼泽。最终,殷红顶替了沈默,被命运的沼泽吞没。
03 李巧云剧里年轻版的李巧云第一次出场,就用热水壶砸了领导的头,一屋子面临失业的工人都在叫嚣,只有巧云付诸了行动。
从旁人的描述中,不难想象出巧云的日子是什么样的,上有四个老人、下有一个白血病儿子,丈夫的腿还受了伤。下岗对于这个本就勉力维持的家庭无异于一种摧毁。
生活越是困苦,越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色,而巧云的底色始终是明亮的。
桦钢的效益江河日下之时,邢三串通了机务组、磅房、司机,准备倒卖厂里不用的旧机器牟利。
李巧云的丈夫王全力是利益链条上的一环,为了搞钱,他把在磅房工作的巧云也拉下了水。从货车司机和巧云对话时能看出,答应帮这个 " 小忙 " 的巧云是经过一番心理斗争的,并且直到真正执行的时候还在犹豫。
她极度缺钱,对桦钢也没有 " 钢厂建厂的第一锹土就是我们家老爷子挖的 " 这样的主人翁意识。如果说王响揭穿邢三更多是出于对桦钢这个大集体的绝对忠诚,那巧云的挣扎则完全出于骨子里的正直。经历了下岗之后,巧云为了撑起这个家,选择到 " 维多利亚 " 这种地方打工,任谁看这都是一个受辱的决定,但巧云与 " 维多利亚 " 有关的回忆是在化妆间里吃棒棒糖,墙上贴的是张国荣的海报;
更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包厢里陪酒挣钱,巧云躲在后台给儿子唱童谣哄睡;还有大结局中的那场大雪,生活给了她这么多磨难,但巧云看雪的眼神里依然有懵懂和欣喜。(刘琳老师的表演真的很细节)中年的巧云,儿子因为白血病离世,丈夫也不在了,孤零零的她依然能把按摩店开起来自食其力。
在和王响的推拉中,巧云也明显是更 " 勇 " 的那一个。
两个人坐在超市门口吃草莓甜筒的这一幕,巧云不再年轻,却依然明亮。《漫长的季节》的导演辛爽在采访中把讲故事比作缝衣服,案件只是针线,观众最终看到的并不是针线,而是一件衣服。这个比喻放在关于女性角色的讨论中同样成立。
罗美素、殷红、巧云、黄丽茹,以及沈默,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掺杂着无可避免的悲剧性,她们被看见的不应该只是 " 叨叨 "" 嫉妒女主 "" 找接盘侠 "" 恶女 " 这样浅薄而乏味的标签。
比起观点、主义、立场,更值得被关注的,是漫长的人生中每个具体的命运,
人的命运。